第10章 第10章(1 / 1)

应侯爷这一脉的儿子一共有三房,庶长子应麒的父亲应淼已经去世,当年的那一战异常的激烈,最后应侯爷打胜了,但确是以牺牲应淼的性命为代价。应淼去世后,他姨娘一病不起,没多久也去了。

二房应燃是嫡子,当年大哥牺牲的时候,他也在战场上,但因他未弱冠,又是嫡子,所以那场凶险的战他是负责后勤的。

三房应鑫是庶子,已婚,有一个两岁的女儿。

这次应侯爷这一脉被流放到这里,只应燃一家被分配到了大石村这边的矿山,而应侯爷以及其他人,则被分配到了小石村那边的矿山。

应燃到的时候,应家其他人也在吃早饭。应夫人带着应鑫的女儿在院子里走,应夫人见着儿子便问:“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宁婉又怎么了?”一想到儿子的情况,她也无奈。当初儿子娶宁婉的时候,她就算千万个不愿意,但也没有办法。可当时应家强盛,就当娶个祖宗回来伺候着,也是无妨的。可如今,应家这样的情况了,她却还是……

应夫人重重的叹了一声气。但她就算满脸愁容,也遮掩不住通身的气派。曾经笔直的脊梁也并没有因为这半年的流放而弯曲。这便是世家出来的主母,年轻时,被当做宗妇培养的人。

应燃道:“不是,是时间尚早,我过来看看。娘用过早饭了吗?”

“用过了。”应夫人道。应侯府出事后,她就放了下人的卖身契,而今住在这里的,只有她、应侯爷、应鑫两口子和他们女儿铄然、以及应鑫的姨娘。但因为女子也要服役,所以应鑫媳妇和应鑫姨娘都要去矿山,平时这院子里就只有她了,她一边带应铄然,一边做家务。从十指不沾阳春水,到现在十根手指头和村妇一样,当中的心酸也只有自己知道。

最初的时候,因为宁婉不靠谱,所以应夫人提议应燃,把应麟也送过来给她带。但是应燃没有同意。

在应燃看来,他已经成家,且他们一家人被分配到了大石村,而宁婉不说为人妻,至少是为人母的,他不要求宁婉去服役,也不要求挑水洗衣,这些他都可以回来做,他只要求宁婉带好孩子。

却哪里知道,宁婉如此的让人失望。后来,他又看出了应麒一个孩子在小石村的寂寞,便想着应麒可以照顾些应麟,就把应麒接过去了。

想到宁婉的不同寻常,应燃的眉头皱了皱,他虽然等着宁婉露出马脚,但是也没有那么多的功夫和她耗。而且,他也不会拿侄子和儿子的安全去耗。

“怎么过来了?”听到外面的话,应侯爷也走了出来。曾经壮实的一代武将,夏国的战神,如今已经洗去了锐利,收敛了气势,看上去就像一个平平无奇的老头,有些瘦,但腰杆却挺拔。

应燃看着父亲,把腰上系着的布袋取了下来,想了想道:“这是昨日宁婉买来的肉包子,拿来给父亲和娘尝尝。”十六个包子,他一口气吃了六个,还剩下十个他没准备吃。说起来,这边的情况比他更加的糟糕。

应家三个男丁,他和大哥从武,所以老三从文。百无一用是书生,在这个时候体现出来了。应鑫武不行,身体不结实,所以在矿山里干的活慢。干的活慢,给吃的和钱就少,更别想能帮助应鑫媳妇和应鑫姨娘。

而应侯爷因为要干应夫人的活,也帮不到他们,所以他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便是应侯爷能像他一样偶尔去打野味打打牙祭,但这边人多,每个人也只能分到几口。更何况,打来的野味他们是不舍得吃的,都是拿去换粗粮的。

而且,应侯爷的身体也不如当年了,自从皇后去世,应淼出事后,他的身体就一直不太好,加上现在应家出事,太子被囚禁,就更加糟糕了。

听到应燃的话,应侯爷应夫人等人是完全不信的,他们认为,这肯定是应燃为了安他们的心说的话,不过他们也没有多说什么,反正事情的真相如何,大家心知肚明。

“既如此,大家分一分吃了吧。”应侯爷把那一袋肉包子交给应鑫姨娘,应鑫姨娘江氏是个柔顺的女人,她接过袋子,发现里面除了肉包子之外,还有三个饼子,两个鸡蛋。她给每人分了一个肉包子,余下的五个肉包子、三个饼子和两个鸡蛋放进淘箩里。

与此同时的大石村服役坊。

应燃走后,宁婉就放飞自我了,她先把自己的药煎上,然后又把洗干净的梁米放过锅里,再蒸上两碗蛋羹和一个水煮蛋。等待的时间里她把昨天挖来的毛竹笋和荠菜洗了,看着绿油油又冒着清香的荠菜,宁婉决定中午就吃荠菜饺子。至于原来安排的老母鸡炖笋,放到晚上炖就好了。

对了,还有两斤昨天买的五花肉,今天不做了会坏掉,干脆用盐腌制一下,做腌肉了,腌肉切片到时候炖蛋也好吃,很下饭。

柴房里,应麒已经醒了,他有些迷茫的看了看身边,二叔已经起床了,弟弟呢?……哦,弟弟在二婶的房间里。应麒担心弟弟,赶忙穿衣服,他要去看看弟弟。可是手摸到新衣服时,他又愣了一下,昨日全部的记忆才回到他的脑海里。

昨日,二婶给他们肉包子吃,给他们肉汤喝,还给他们洗了澡,买了新衣服。应麒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小心翼翼的穿上新衣服,每一个衣角都拉的整整齐齐的,穿好后,他自己在屋子里看了看,虽然光线有些暗,但还是能看个大概。

可能是太久没有穿新衣服了,又或者说,太久没有穿没有布丁的衣服了,走出去的时候,应麒还有些拘谨,他小步小步的往外走,当他看见宁婉坐在屋檐下煎药的时候,他赶忙叫了声:“婶婶……”

宁婉见应麒从柴房里出来,眼神如小鹿般清澈,但又带着谨慎和紧张。她笑了笑:“应麒起床了啊,快去刷牙漱口。”

“哎。”应麒见今日的婶婶和昨日的婶婶一样,心口稍微的松了一下,他又回了柴房,把平日刷牙的杨柳枝拿了出来。从高门大院里出来的孩子,哪怕落魄了,哪怕穿着打满了补丁的衣服,但也有自己从小养成的习惯在。

宁婉清早也是用杨柳枝刷牙的,现在见应麒也用杨柳枝刷牙,她又好奇的看了起来。古人的智慧真是无穷无尽的,现代人享受的一切,不就是从古至今,所有人智慧的融合吗?

就拿这杨柳枝刷牙来说,用的是杨柳的树枝。使用前把杨柳枝浸泡在水里,用的时候取出一节,再用牙齿把外面的一层树皮咬开,这样一来,杨柳枝的里面会分支出很多细软的枝条,就像牙刷的刷毛一样,然后再用这些细软的枝条像牙刷一样摩擦牙齿刷牙。

当然,条件好些的,会用盐水,一般老百姓家的,自然不舍得用盐,就直接这样刷。

应麒认真的刷着牙齿,等刷牙好,这一小节杨柳枝便扔了,然后他又拘谨的看向宁婉。尽管肚子饿了,可是他没说,而是小心的问道:“婶婶,弟弟还没起床吗?”说着,小眼神还往敞开的屋子里看。

宁婉道:“还没,你弟弟还睡着,还早着呢,让他睡着,我们先吃早饭吧。”

应麒闻言,有些担心弟弟,但是又不敢反驳婶婶的话,他抿了一会儿唇,仿佛下定了决心:“婶婶,我可以进去看看弟弟吗?”问的时候,还不敢看宁婉。

“当然可以的,去吧,看了之后来厨房吃饭。”宁婉也没有多说。

“哎。”听到婶婶同意,应麒赶忙往屋子里跑。

跑进屋子,看见弟弟在被窝里睡的小脸通红的,应麒放心了。他用小手摸了摸弟弟的脸,他想陪在弟弟身边,但是又想着婶婶让他去吃早饭的话,他想着,如果自己不去,等弟弟睡醒,说不得就没有早饭了,而自己现在去,领了早饭还能藏着给弟弟吃。于是,应麒给弟弟拉了拉被子,又带着紧张的心情去了厨房。

走到厨房门口,看见桌子上的吃食,应麒舔了舔自己的唇,他肚子里的馋虫要被勾出来了。只见桌子上,摆放着两碗栗米粥,一碗蛋羹,还有一个水煮蛋。小孩子不懂栗米梁米的区别,看着都是一样的米。

但是,这栗米粥对他来说也是久远的味道了。

应麒又舔了舔唇,站在门口不敢进去了。

“应麒,过来吃饭。”宁婉见他站在门口没动,也知道小孩子拘谨且怕她,“这米粥和蛋羹是你的。”

“我……我的?”应麒瞪大了眼睛,本就瘦巴巴的小脸上,那瞪大的眼睛特别的滑稽,就像骷颅头里有眼珠子在转动,虽然不至于那么夸张,但宁婉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应麒听到婶婶的笑声,脸蛋一下子白了,以为婶婶在嘲笑他不自量力,米粥和蛋羹怎么可能给他吃?连弟弟都没有,更何况他?所以刚才婶婶一定是开玩笑……不不不,所以刚才一定是他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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