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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魂牵梦萦(1 / 1)

航班抵达澳城时夜幕已经降临。

素有浮华盛世的澳城,夜景是它的华丽标签。

在此之前丁夏宜不以为信,觉得网络报道夸大其词,直到亲眼所见,她才被澳城夜景深吸引。

来接机的严嘉泽等的花都快谢了,好不容易在接机口看见熟悉的身影,他姿态洋洒走过去,抱怨的话还没出口就被丁夏宜脸颊的两坨不自然的绯红分散注意。

严嘉泽混迹酒吧圈,一眼就能分辨什么样的脸红是喝酒喝的,什么样是热的,什么样是不清白的。

而这姑娘现在的脸红,就非常不清白。

“可以啊乔哥,在飞机上都这么大胆了。”

“……”

丁夏宜的脸‘噌’又涨红几分,见身旁男人没开口解释,她赌气似要把手从他掌心抽出来。

乔时翊察觉到她的举动和气鼓鼓的脸腮,轻笑了声,一拳砸在严嘉泽肩膀,“见人不叫,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严嘉泽将这夫妻俩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一边无奈腹诽非礼勿视一边绅士地伸出右手,“嫂子你好,我叫严嘉泽。”

丁夏宜礼貌地与他交握,“你好,丁夏宜。”

严嘉泽勾住乔时翊肩膀,大摇大摆的和夫妻俩并肩走出航站楼,“走吧,三哥和宋律在Bar等着了。”

乔时翊停步转头,温声细语询问身旁的姑娘,“困吗,要不要去清吧见见我的朋友?”

站在副驾驶座前的严嘉泽瞧见乔时翊低眉顺眼的模样,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擦。

乔时翊什么时候这么温柔了?

这还是家喻户晓的乔魔王吗?

很显然不是。

严嘉泽想掏手机把这罕见的一幕拍给傅砚辞和宋闻璟看,谁知相机刚打开,取景框里的乔时翊像是受到感应一样扭头看过来,表情哪里还是低眉顺眼,简直面色阴寒的比永利皇宫湖的水还要寒冷。

丁夏宜没看见他扭过去的表情,只看见严嘉泽讪讪收好手机,朝她挤眉弄眼的,“去吧嫂子,哥几个都特想见你呢。”

半醒Sky Bar坐落在澳城最繁华、最纸醉金迷的地方,它与其他CLUB不同于喧嚣。

偶尔会有驻唱歌手抒发情感,也偶尔有轻缓音乐替人拂去疲惫心情。

安静惬意的氛围里,微醺的人们在下沉的卡座同人聊天、叙旧、诉苦。

二楼VIP处延伸出一块露台,从那望去一览澳城夜景,霓虹灯牌铺了一路,紫的黄的绿的橙的交杂在一起汇聚出人声鼎沸的夜城。

半醒Sky Bar紧挨北湾湖,空旷的湖面飘过一阵微风吹向露台,带起丁夏宜披在后肩的乌黑长发,胸前微系的飘带随风扬起。

澳城的风不比宁城温柔,贴在肌肤像锋利的树叶,偏偏丁夏宜只穿了单薄的木耳边衬衣,晚风吹过,她冷不丁打了个颤。

乔时翊把外套重新给她披上,又细心地帮她整理好肩后的长发,才低声问她,“要喝什么?”

丁夏宜不懂酒水,把决定权交给他。

下沉的卡座另一边,严嘉泽紧抓着宋闻璟手臂拍打,嘴里不停念叨着“我就说吧我就说吧。”

宋闻璟一指一指掰开他,沉着声线一本正经和他辩论,“你这行为属于故意伤人罪。”

“……”

严嘉泽稳了稳气息,择另一件事说他,“你一律师凑什么珠宝拍卖会的热闹?”

宋闻璟端了杯尼格罗尼,眉尾上抬,面不改色的回怼,“那你一赛车手来凑什么热闹?”

“我……”

“你们俩什么时候话这么多。”

说话的是卡座另一侧的男人,男人穿了整套西装,低调奢华的深灰色外套和同色系马甲内搭了被熨的一丝不苟的白衬衫,墨绿色波浪纹领带严丝合缝系在领口,下一秒就被他两指勾着扯松,他的手骨很好看,指节轻弯,手背隐约冒出青筋,腕间配戴了块白金手表,在昏暗的灯光下,充满了贵族感。

他的长相丁夏宜不敢细看,只是对上他睇过来的目光,她就胆怯的移开了。

对方开口说话时,像睥睨天下的狼王。

严嘉泽和宋闻璟噤声。

那人才端起威士忌举了举,跟丁夏宜自我介绍,“傅砚辞。”

言简意赅,声色冷沉。

不像自我介绍,而像逼着人记住他的名字。

其实丁夏宜不知道,傅砚辞主动跟人自我介绍的机会不多。

他的名讳向来无需介绍,全港城乃至市外的人见到他都尊称一声三爷。

丁夏宜也不是没听说过这号人,多亏有个爱关注理财新闻的好姐妹。

而于瑶瑶是在关注财经新闻看见傅砚辞这张惨绝人寰的脸时记住了他,继而深扒出关于他的传闻事迹,每回和丁夏宜聊起来都激动的整宿睡不着。

五年前港城风云突变,傅家老三傅砚辞上位掌管全球最大控股集团“华盛”。

令人印象深刻的不是他的产业,而是他上位的历经路。

有人说他把本该上位的哥哥逼疯了,有人说他连亲生妈妈都敢诬陷,也有人说他把父亲赶出了家门,总之没一件好事。

以至于他令人闻风丧胆,对他有想法的人在听见传闻都吓得退而远之。

尤其在商圈收购垄断之事,传出这样一句话:“傅砚辞看上的东西,就算是你家的地砖,也得立马翘下来双手奉上。”

他能毁人于无形凭借的不是手段,而是弱点。

他曾说过,只要是人就有弱点,有弱点就一定会失败。

如果有人被这只狠狼盯上,就离身败名裂不远了。

当然,除了苏城飞进来的那只金丝雀。

回想于瑶瑶给她八卦的傅砚辞,丁夏宜脊背发凉,双手紧攥着乔时翊的西装外套,好半响都没搭话。

乔时翊看出她的紧张,伸手揽住她瘦弱的肩膀,温声安抚,“别怕,他这人只是看着凶,其实很好相处的。”

严嘉泽是个嘴碎的,听乔时翊给傅砚辞的形容词,他没忍住出声,“我没听错吧,好相处?”

怕是没见过他阴险狠辣的一面。

宋闻璟却认同的点了两下头,“在苏梨月面前,他确实看起来还算是个人。”

出于礼貌,又或许是出于怕被傅砚辞眼神杀死的恐惧,丁夏宜举起酒杯和他隔空相碰,“你好,丁夏宜。”

乔时翊搂着他的手没松,空着的手端酒杯抿了口,朝傅砚辞抬了抬下巴,“你的小跟班呢?”

“别提了,”

搭话的还是严嘉泽,“苏梨月那丫头追了三哥没几天就跑了,唉,都是三分钟热度,枉我三哥对她尽心尽力。”

傅砚辞将威士忌饮尽,从雪茄盒里抽出一根定制雪茄在手里摩挲着,鼻息淡出零下温度的冷笑,“闲日子过太顺了就说。”

“……”

能治严嘉泽碎嘴的人只有傅砚辞,对上傅砚辞冷戾的目光,严嘉泽自觉装乖喝酒,大气不敢出。

宋闻璟交叠双腿,紧跟其后举杯和丁夏宜介绍,“你好,宋闻璟,需要法律援助可以找我。”

“你好,”丁夏宜再一举杯,被他脸上笑容影响,同他开起玩笑,“我想目前不需要援助。”

宋闻璟把酒饮尽,“以后需要也可以找我,比如,离婚援助?”

搭腔的是乔时翊甩过来的抱枕,以及丁夏宜憋着笑的那句“好”。

乔时翊眼眸映着澳城夜景的霓虹灯,低头看丁夏宜时,伸手捏了捏她通红的鼻尖,语气掺杂了宠溺和无奈,“怎么这么皮?”

短暂相聚后,乔时翊和傅砚辞三人有工作要忙,丁夏宜对他们的项目不感兴趣,便让乔时翊先送她回酒店了。

酒店套房里,丁夏宜躺在床上和于瑶瑶视频,应对面姑娘的要求,她又走到窗前给她看澳城的夜景。

“我靠宝贝,你简直是暴殄天物,澳城夜景多么著名,你居然虚度光阴窝在酒店不出去逛逛?我好想魂穿你啊,呜呜呜……”

于是在于瑶瑶强烈要求下,丁夏宜举着手机带于瑶瑶云逛澳城。

她走了一条街,当镜头停在东望洋灯塔时,听见于瑶瑶激动的拍桌子,扔了一句“我有灵感了!”就把电话撂下去画新品图了。

“……”

丁夏宜知道她这去一时半会回不来,自觉挂断了电话。

入夜的澳城街头的行人要比宁城多上几倍,不少人结伴出行,也不少人像丁夏宜一样独自行走。

路灯沿路铺去,微黄的灯将丁夏宜身影拉的颀长。

她仰头望着东望洋灯塔旁高悬的明月,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情,举起手机拍下月亮后,打开微信翻找乔时翊的聊天框。

指尖在屏幕滑动了两下,她才想起了乔时翊的微信早在几年前就被自己拉入黑名单至此没放出来。

把乔时翊从待了多年的小黑屋拉出来,她不知对方是否还用这个微信,试探性的发了张图片,没有配文。

过了约78秒,乔时翊的头像弹了条信息过来。

SY:[舍得把我放出来了?]

丁夏宜酝酿了十步路都没想出说辞,于是又给他发了张随手拍的街道照片。

SY:[在哪?]

丁夏宜给他发定位,又等了一分钟见他没回信息想着应该在忙便准备把手机收回口袋继续向前逛。

屏幕刚熄灭,正前方传来含混不清的声音,“丁夏宜?”

对方的声音就算喝了酒变得恍恍惚惚,丁夏宜也依然能从陈旧的记忆翻找出属于该声音的主人。

她那欠了巨款跑路的弟弟。

她被那帮人从伦敦追杀回来,全拜他所赐。

能在这遇见丁夏宜,丁仁昊也感到震惊,震惊过后是被酒精驱使的嗤笑,“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我那见不得光的私生女姐姐啊。”

丁夏宜握紧手机,想问他爸妈躲哪去了,可看着连站都站不稳满身酒气的丁仁昊,她觉得现在就算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

就在她打算绕过他离开时,丁仁昊握住了她手臂,力气大的像要把她胳膊卸下来。

“给我打点钱。”

刺鼻的烟酒味扑面而来,混杂了浓郁的女人香水味,丁夏宜眉头紧锁,用力甩开了丁仁昊,“滚开。”

丁仁昊纵使力气再大,喝了酒的身体也是软绵绵的,加上丁夏宜动作大,他没站稳差点摔在地上,连连后退几步撞上身后的电线杆。

本就因为输了女人又输钱的丁仁昊脾性被丁夏宜激怒,朝地上唾口水,骂了句脏话又去扯丁夏宜,手臂青筋暴起,竖眉瞪眼的完全不顾形象。

“操他妈的,你别给脸不要脸,你在我家白吃白喝十八年,帮老子还点钱怎么了?听那帮人说你找了个有钱的大款,我一开始还不信有谁能眼瞎看上你这只山鸡,没想到是真的。”

他鄙夷的眼神从上至下打量丁夏宜,他惯赌,出入的赌场酒吧比回家次数都多,一眼就能看出谁身上的衣服是不是名牌,包包是不是高仿,手表是不是山寨。

更何况丁夏宜的衣服还是VIK家新推出的款式。

他给她下最后通牒,“给老子钱。”

丁夏宜不惯着他,就算手臂被他拧的泛红刺痛,表情依然紧绷,不露出一丝惊慌失措的神情,生硬表示:“凭什么?你不是说我是私生女么?早在小时候你就想要和我划清界限,怎么,现在不划了?”

“你别给脸不要脸,要是不给我钱,就让你试试醉生梦死的感觉,想尝试吗?”

这句话是丁仁昊咬着牙挤出来的,尤其在‘醉生梦死’四个字咬重了音。

都是成年人,丁夏宜在伦敦生活的几年里曾多次遇到街头混混,他们也都曾对她说过这些话,结果是被她的过肩摔一个个摔倒在地。

丁仁昊也不可能会例外。

右手抓住他的手肘,然后趁他出神弯身切入,猛的发力顶住他的腰,将他拉向自己,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被她从身后方摔在地。

丁仁昊从小和丁夏宜一样,接受了专业的礼仪培训,这个弟弟虽然小时候总爱欺负她,但也算长的可以,优越的五官遗传了爸妈的优点。

如今看着满身醉意,狼狈万分倒在地上的男人,丁夏宜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她拾步离开,却在右脚刚迈出的瞬间被一双手握住往后扯去,丁夏宜猝不及防被拉倒在地。

丁仁昊趁机欺身而上,“啪——”清脆的巴掌落在丁夏宜娇嫩的脸颊上。

白皙的脸迅速泛红,一个显而易见的红掌印浮现出来,可即便是这样,面对丁仁昊的要求,丁夏宜依然硬气的不松口,“给钱,不可能!”

“臭贱人,你真他妈该死!”

丁仁昊耐心告馨,反抓住丁夏宜的头发就要把她往酒吧里拽,“老子今天就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你放开我!”

到底是个女孩子,丁夏宜有再强的格斗术经验也挣不开一个被愤怒冲脑的强壮男人。

她拼死抵在拐角,五指像八爪鱼一样扒着墙壁,可她用力一分,头皮的痛感就强烈一分,最后连指尖都摩擦渗出了血。

“砰——”

不知从哪横飞来一只玻璃瓶,精准砸在丁仁昊头上,炸开的玻璃碎片扎在他头皮上,掉落在地上。

丁仁昊本就怒发冲冠,这下被莫名砸了更怒不可遏,松开丁夏宜就抄起路边的玻璃瓶气势汹汹的高吼,“他妈的谁啊,敢砸老——”

话没说完,丁仁昊被两个黑色制服的保镖摁倒,脸朝地,脖子被掐的冒青筋,他想挣扎犹如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被揪着的头皮松开,丁夏宜无力瘫倒在地,模糊的视线里,他看见了将她抱起来的男人,她窝在他怀里,鼻间难闻的酒味和香水味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檀木香,很好闻,像镇定剂一样让她的心渐渐沉稳。

丁夏宜模糊记得,在她睡着的时候有个人一直叫她醒醒不要睡,一直叫她的小名“小夏至”,她想出声安慰他没事,可不管怎么样眼皮都沉重的睁不开。

她做了一场梦,梦里她被追债的人逼到伦敦街头的角落里,无论她怎么呐喊都没人肯帮她。

那些人每次要不到钱都会打她一顿,打的力气全凭当时心情,心情好的时候只是警告几句,心情不好便拳打脚踢泄气。

这六年来,这样的噩梦几乎每晚都伴随着丁夏宜,魂牵梦萦。

她从来没有奢望这个噩梦会消失,就像从没奢望过有人会来救她一样。

可今夜的梦里,在她被丁仁昊拖走被他欺负的噩梦里,有个男人出现亲手撕碎了这场缠绕她多年的噩梦,他踏着光闯进来,替她驱赶阴霾,告诉她她不是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丁仁昊那败家子在某种程度来说,算是个助攻。

傅三叔的文在专栏:《娇养茉莉花》喜欢可以先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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