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离盘腿坐在谢尔对面，手心渗透出冷汗，心惊肉跳地听完全程。
虽然谢尔将过程简化了，但白离还是觉得汗流浃背，与谢尔轻松的话语形成鲜明对比。
她甚至一时不知道是该安慰谢尔还是该安慰与谢尔同一具身体的自己，白离有一种拿命换钱的感觉。
“要是离子炮的射程远一点，我大概率不会这么狼狈。”谢尔眉头紧锁，食指摩挲着下巴做思考状。
白离：“……”
她一把抓住谢尔的肩膀，语气充满诚恳——
——“你做的很好，下次别做了。”
再来几次她还有命吗？
谢尔一面听，一面应，眼睛却看向别的地方不和白离对视。
白离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她没听进去。
周围环境漆黑，白色光柱一眼望不到头。谢尔撑着地缓缓站起后，慢吞吞地走到光柱下，身体也不似之前的灵活，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
谢尔动了动身体，但周围的场面并没有发生转换，整个人只是站在光柱下，却没有激起任何反应。
“怎么了？”白离坐在地上一条腿曲起，手肘撑着膝盖看向谢尔。
“不知道，我好像控制不了身体。感觉就好像……完全没有力气支撑这副身体。”
白离思绪一转，医生的话出现在白离脑海——
【你精神力外溢严重，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补充。这几天身体有点虚弱是正常的，防御力也会下降，好好注意身体。】
“你的精神力损失严重，现在还没有补充回来，也许人格操控身体就像操控机甲一样，需要精神力作为介质。”
“那你去把核晶交到特勤局吧，记得，赏金是20万，机甲维修费报销！”
白离站起身连着鞠了好几个躬，“行行行，谢谢谢尔大佬为咱家经济出一份力。”
核晶就是白离找到的用玻璃盒子装着的紫红色晶体。
关于核晶的知识，大部分预备学校并没有开设相关课程。
这种东西对机甲交互没用，又因为辐射极大，联邦至今也不敢将其用于机甲构造，所以只有机甲对战课上老师提过寥寥几句。
只有谢尔才会将老师随口说的：“异种生物的变异都是由核晶引起的，同时也是异种生物身上最有研究价值的东西。”这句话当做知识点记下。
白离估算着外界时间休息好之后，拿上晶核就赶去了特情局。
晚上八点的特情局依旧忙碌着，白离将装着核晶的盒子放在特情局外部大厅的桌台上。
“巨型变异角蝉的核晶。”
紫红色的晶石在冷白色灯光照耀下炫发出的夺目光彩让机构人员一愣，他拿起盒子仔细观察着。
“稍等，我们需要鉴定一下。”机构人员压下眼中的惊诧，在旁边的智能屏中调出一份表格，并将如纸张般薄的智能屏递给白离，“请填写一下您的资料。”
资料上面只需要她填姓名地址之类的基本信息。
白离快速填下自己的资料并确定好后耐心坐在柜台前的凳子上等着。
智能屏接受完信息就跳转至主页面，尽职地给客人展示着近期的重要新闻。
画面上白色圆桌两边的人脸色都不太好看，像是极其不愉快的样子。
下方的配字是——
——此次联邦与帝国会谈以失败告终。
白离还能在左边的那些代表中看到白未城阴沉的脸色。
帝国在几千年来一直是联邦的劲敌，两国原本同出一脉，称为佐伦联邦。
佐伦654年，部分人受到某种不知名宇宙辐射拥有了精神力，这些人因为携带精神力享有滔天的权势和地位，其家族就是纯血贵族的雏形。
佐伦1065年，受到压迫的底层人民起义，佐伦联邦分裂，而这些起义的人民建立帝国与联邦对立。
帝国人没有精神力，他们更多是通过植入变异蕨类的孢子来提高自己的能力，产生的精神力被联邦人鄙夷地称为伪精神力。
鉴定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机构人员在智能屏上调出一个弹窗。
“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的确为巨型变异角蝉。请准确输入您的星卡卡号，我们将在24小时内将赏金打入您的星卡。”
“听说机甲的维修费也会报销？”
机构人员愣了一下，“是的，请您将机甲手环给我，我会根据损坏程度打给您维修费用。”
也不怪机构人员神色古怪，一般学机甲的家里都有矿。执行这种任务多半也不是为了赏金，只是为了给星球做贡献。
他接过白离的机甲手环放到悬浮台上，利用光学投影技术将里面的机甲影像投影出来。
灰色的机甲没有拼接完成，而是分成了好几个部分，金属外壳上面坑坑洼洼还带有不少划痕，简直惨不忍睹。
机构人员查看了机甲编号之后更加沉默了，看向白离的眼神充满怜悯。
“你放心，我尽量给你申请到最高维修费用！”机构人员快速操作着，在描述面板上长篇大论起来，边写还边看着她叹气。
申请批的很快，他对着白离微微颔首：“40万星币以转入您的星卡，请您核对一下。感谢您为T712星做出的贡献。”
马上白离就收到了光脑的信息——
——【您的星卡收入40万星币整】
白离：！！！
那么多！
她的嘴都快咧到耳根去了，“不用谢不用谢，作为T712星的好公民，这是我应该做的。”
40万星币到账之后白离的生活就没有那么捉襟见肘了，她在星网上下单好缺失的机甲零件，全都是找的便宜货，只花了一万星币。
＊
第二天的教室十分喧闹，大部分人围着几张桌子谈论昨天的新闻。
白离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周围同学谈论的话题传入她的耳中。
“这次会谈又失败了！”
“帝国太不识好歹了吧，我们联邦看得上他们是他们的福气。”
“还跟他们谈什么啊，直接干掉帝国好了！”
其中不乏一些不理智的语句。
白离神色淡淡，实在不是她不关心联邦大事，而是这次会谈已经是第八次失败了。
而且她出生白家，并没有被联邦洗脑，这次的会谈不成功的原因多半是触及到了几个大世家的蛋糕。
她现在更在意的是谢尔的死里逃生和机甲自爆。
这次谢尔是幸运逃过一劫，下一次呢？
让谢尔通过这次的吃亏再也不碰机甲，白离觉得十分不现实。
要是她能有一台S级机甲就好了。
“这种趋势下去咱和帝国又要打仗了吧。”
“我们有精神力，帝国怎么打得过我们？”
“我堂弟从小各种补药吃个不停，就是为了提高他的精神力。听他说，他们学校还按照精神力来分班级。”
“那么早就按照精神力分班级？！现在小孩都那么卷了吗？”
一般只有预备学校这种和军校挂钩的学校才会以精神力来分班，毕竟精神力在机甲之外的地方没什么用。
“何鄄，你在看什么？”
“《低级机甲与高级精神力的跨级勾连》……你居然在学军校的知识！”
前面有部分人并没有谈论会谈失败的事情，白离耳朵动了动，朝何鄄那边看去。
何鄄将自己的书本摊开放在同学面前，脸颊有点红，“我只是稍微了解一下而已，谈不上学。”
跨级勾连？
“小卷……何鄄同学，”白离走到何鄄旁边，“你的书可以借我看一下吗？”
谁知何鄄像受到巨大威胁似的，急忙辩解：“白离，我没有在学，只是了解而已！”说完她不动声色地将书本放进抽屉。
见何鄄这样，白离只能放弃。
“安静！”班主任快步走入教室，用力拍着桌子让全班安静下来。
“吵什么？这是联邦政府的事情，轮得到你们出谋划策？提高自己的实力，考入军校，以后有的是你为联邦争光的时候！”
下面的学生瞬间鸦雀无声。
“有一个好消息。”
看着底下浮躁的学生安静下来之后，班主任才慢悠悠宣布：“今年各军校都会扩招，预备学校的升学率会升高。”
此言一处全班都轰动了，他们又忍不住发出尖叫和喜悦的声音。
“高兴什么！全联邦那么多预备学校，那么多预备生，你们怎么知道自己就是分子？说不定只能当个分母凑凑数！”
白离没有心思听老师讲话，而是斜眼注意着何鄄的抽屉。
机甲跨级勾连……
如果可以学会机甲的跨级勾连，是不是就不用担心谢尔精神力外溢了？
＊
放学后白离赶紧收拾东西就往图书馆走。昏暗的图书馆鲜有人来，白离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墙上的爬山虎把窗户全遮住了，原本肃穆的图书馆像鬼屋一样。
重要的知识老师都会教，课上的知识都难以应付，更别提来图书馆拓宽知识面了。
【检测到学生为机甲交互系预备生白离，学校图书馆欢迎您的到来。】
机械声突然响起，却并没有惊飞窗棂边的鸟，而是通过与光脑相连，将声音传入她的脑海。
“你是谁？”
声音混杂着明显的电流音，像是许久未曾启动的老旧机器——
【我是图书馆的人工智能，可以的话，我希望您用梵谷这个名字称呼我。】
“我们学校居然还有经费做这个？”
【我并不是由T712第三预备学校创造，联邦早在十年前实现了人工智能梵谷与图书馆一体化，所有星球的图书馆要与我相连，实现信息共享。】
这算是白离与梵谷的第一次见面，在此之前白离获取信息的方式完全来自白律星自己书房里的书籍。
即使上了学，这也是她第一次踏入图书馆这样的地方。
【尊敬的机甲交互系白离同学，我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叫我白离就好，”不用那么长的前缀，“我想寻找跟跨级勾连有关书籍。”
【正在查询中……】
【查询完毕。】
【您所需要的书籍在Z16号书架。】
根据梵谷的之路，白离终于在狭隘的墙角找到了书架。
五颜六色的书籍混杂在一起，还有不少标题党以哗众取宠的标题站在书架最中间的位置。
看着一书架的《低级机甲与高级精神力的跨级勾连》《机甲跨级勾连入门基础》以及《深入理解机甲勾连》之类的书籍，白离沉默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