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1 / 1)

废弃烟盒丢进超市门口的垃圾桶中,季听肆止住脚步回头望她,脸上的表情耐人寻味。

“你这么晚出来,买电池?”

私下的电池包装还捏在手上,江岚茵茫然点头。

季听肆垂眸笑笑,没再说什么,那双迷茫失去焦距的眼神,还以为他睡到半夜犯了梦游症。

在柜台付完款,余光扫过,门口已经没有江岚茵的身影,季听肆随便选了个牌子,抓起烟盒塞进口袋。

好在人走得不远。

“你不会要一个人上山吧?”

江岚茵用手电筒帮他照亮脚下路,“不是,我去问问罗队长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现在不安全,你一个女孩子如果遇到危险,就不怕人贩子把你卖到山沟里?”

江岚茵当然考虑过这个问题,她从衣服口袋掏出来一瓶防狼喷雾,晃了晃,淡定道:

“没关系,我会自保。”

五月份的夜晚有些微亮光,他穿了件黑色冲锋衣,未打理的额前头发柔顺地垂落在眉峰之下,桀骜敛去后温和不少,一言不发看不清脸上情绪。

默了半晌,他说:“我陪你。”

“陪我?”

季听肆揉揉鼻子,不自在的样子像是在掩饰秘密,他喃声回答:

“我也担心那些孩子,睡不着觉出来看看。”

他能说出这句话,江岚茵不觉得意外,索性都是为了孩子好,有爱心的事没人会不支持。

“那我们走吧。”

今晚的路灯,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而变得格外明亮,江岚茵关掉手电筒,看到不远处的警车,只顾着往前走全然没注意到旁边冲出来的人。

两人相撞,她大脑一片空白,失去平衡。

一双手及时抓住她的胳膊,稍加施力将人摆正,掌心温度还未透过皮肤传递给中枢神经,季听肆便松开。

她是安全了,对方怀里抱的东西却散落一地。

“不好意思,我没看到你。”

那人不作回答,弯腰捡起地上的几条烟和一些玩具。

江岚茵挪动脚步,踢到塑料包装,蹲下身捡起来递给他,又说了遍对不起,那人只是“嗯嗯啊”的回答,像是天生结巴一样,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们身后是一条高速公路入口,旁边有条坑洼的土路,满是灰尘的广告牌立在杂草丛生无人注意的位置,提示里边这个工业园区是售卖挖掘机的市场。

季听肆皱皱眉头,觉得哪里不对劲,直到那名男子消失在夜色中才反应过来。

“他为什么凌晨时候出现在这里?”

江岚茵:“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不是也在么。”

“你刚才有没有注意到他拿的东西?”

江岚茵只顾着说抱歉,一直垂着头,自然无心留意其他状况。

“一个人烟瘾再大也不会买四五条囤着,而且还有小孩子的玩具,”季听肆越分析越觉得可疑,“你去通知罗队长,我跟过去看看。”

“不行,”无论有没有危险,让他一人去冒险,江岚茵在这刻,心是慌的,“万一真的是那些人贩子呢。”

季听肆眉眼微弯,俊朗的面容春风得意,语气夹着兴奋,配上说出口的话,像极了流连情场的花花公子。

“怎么,你担心我?”

垂眸看到自己紧紧抓着他的衣服,江岚茵触电般松开,一句很平常的话,却被她听出浓浓暧昧,真是糊涂!

紊乱的情绪被冷静占据,她认真道:

“当然担心了,我们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带凶器。罗队长先前交代过,发现情况立刻通知他,救人这种事还是交给警察比较稳妥。”

“好,我们去找罗队长。”

他先走一步,轻盈步伐无法掩饰此刻的欢喜。

江岚茵怔了下,虽然能救出孩子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也不至于……手舞足蹈吧?

一个小时前接到报案,宝源山处在半山腰位置的私人住宅灯火通明。

罗队长带人上山探明情况。

这座宝源山不大,多年前被一名退休县长承包下来,用于种植四季常春树,养老栖息的住所。

后来听说发生了一件悬案,县长惨死家中,一周后才被人发现。

因租期未至,还成了座凶宅,无人敢到此逗留。

如有光亮,极可能不是当地人。

然而半个小时后,罗队长空手而归。

他靠着冰凉的车门,指尖夹着烟蒂,愣怔着任由烟灰延长。

江岚茵他们到时,所见就是这般情景。

“罗队长。”

不属于组员的声音让他回神,弹走烟灰,抽完最后两口后把烟头丢在地上,踩灭火光。

想起他们是在小卖部见过的两个人,大半夜还在街上晃悠,罗队长脱口而出就是今天倒背如流,讲过最多的话:

“你们做家长的心急我能理解,不过要让你们失望了,孩子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显然,罗队长把他们当成了两口子。

江岚茵笑了笑,风轻云淡地解释:

“我们都没成家呢。”

“啊?”罗队长的手指划过两人,尴尬道:“那这么晚过来,是有别的事?”

时间紧迫,季听肆直奔主题:

“我们刚才来的时候碰到了一个人,很可疑,罗队长带人去看看吧。”

“在哪儿遇到的?”

季听肆:“在往东大概八百米的高速入口,旁边有个机械市场。”

罗队长托着下巴分析道:“那个地方早就荒废了,这么晚还有人在那里逗留,确实有问题。”

奔波劳碌疲惫的身体瞬间充能,罗队长拉开车门,喊醒正在打盹儿的同事:

“你们两个跟我去趟力得机械。”

靠车门口位置的徐强打了个哈欠,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不愿动弹,抱怨着:

“头儿,那地方荒得全是铁皮屋,杂草都长到我腰这么高了,藏人也不安全,别是这两个人搞错了吧。”

“上头不是说了么,宁可抓错不放过,多跑一趟也没什么。”

长相粗犷身材高大的高明从另一头下车,知道今晚会通宵,时刻严阵以待着。

罗队长拍了下抱怨人的脑袋,将他打醒:

“这是分局,想喝茶就去街道办做文职。”

徐强嬉皮笑脸:“错了错了,罗队轻点揍。”

江岚茵跟上他们四人,刚走两步就被叫停。

罗队长将她上下打量一番,跟上来的季听肆看上去还像个样子,女孩子嘛……

“你留在车上,万一有什么危险,我们腾不开手保护你。”

江岚茵自信发言:“我不用保护。”

“对,你留下吧,”季听肆把她手上的照明工具拿走,眉宇间满是担忧,“万一上山寻找的人回来,你还能做个接应。”

身后被冷落的面包车孤零零停在路边,好像真的需要有人看着。

若等下真的打起来,江岚茵只能尽力去保护孩子。

她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行,等其他人回来了我让他们去帮忙。”

罗队长把车钥匙递给她,“有情况我们会通知,电话在副驾驶位子上。”

“好,你们小心一点。”

连江岚茵都没注意到,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目光落在季听肆身上,在外人看来,颇像叮嘱工作忙碌的丈夫那般体贴。

四人刚走,罗队长再也忍不住自己内心的悸动,问:

“这姑娘长得漂亮人也温柔,你们是朋友?”

季听肆犹豫两秒后点头。

徐强张口调侃道:“哟,罗队看上她了?”

季听肆目光变得凌厉,戒备得如同一头雄狮,死死盯住罗队长,一副受威胁的样子。

然而身旁的人并未注意到他的情绪转变。

“看上有什么用,这么漂亮的姑娘能跟我待在南溪小镇,过着一日三餐粗茶淡饭的日子么。”

越说罗队长越是失望。

他今年三十岁,已经把十里八圈的单身姑娘相了个遍。

基本都是嫌弃他在南溪小镇当队长没前途,要么就是要求他婚前必须在市里买新房。

一月几千块的工资,想到以后每个月压垮人的房贷,罗队长觉得还是单身比较好。

难得遇到自己喜欢的姑娘,也只是臆想一下,怎可能真去追求呢。

季听肆默了片刻,面无表情道:

“有福之女,不是所有人都娶得起。”

罗队长:“……”

高明一语道破:“小伙子讲话这么冲,难不成在追那姑娘?”

季听肆不假思索,似在抢答,带着威胁口吻道:

“对,我在追。”

几人见他穿得简单大方,却是一身名牌,就知道家境定是不错。

在正主面前议论,难怪人家语气不善了。

情绪来得快去也快,眼下重要的是解救孩子们,这个小插曲自然很快被遗忘。

力得机械市场一片荒芜,铁皮屋被大风吹走屋顶,其余地方常年被日月侵蚀,破败不堪。

如此偏僻的地方,市场开的时候生意就不好,也难怪荒废至今了。

他们兵分两路寻找。

季听肆拿着手电筒,扫到躺在地上的蝴蝶发圈,头皮揪紧,捡起来查看:

“这个是圆圆的东西。”

“哪个圆圆?”

“我在南溪小镇租的民宿,这次失踪的名单中,就有老板的孩子。”

徐强:“那不用说,嫌犯肯定在里边了。”

不敢贸然行动,季听肆把手电筒的灯光关掉,守在一旁:

“你去通知罗队过来吧。”

“行,”虽然被一个陌生人命令他很不服气,但是不用自己去冒险,徐强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在意这点不爽快。

江岚茵在车上握着电话等待,心急如焚,屏幕漆黑绕无音讯,现在深夜一点半,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愿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车里温度适中,这时候精神一松懈,加上白天走了太多路,她的眼皮不自觉沉下来。

突然被耳边的玻璃叩响声吵醒,把她从快要坠入的噩梦中拉回来。

路灯照在车外的人身上,他们穿着警服,风尘仆仆,一无所获满脸失落。

打开车门,充斥在耳边的汇报声戛然而止,对方愣了会儿,迷茫道:

“咱们分局什么时候来了个警花?”

江岚茵下车解释:“我是来南溪小镇旅游的,刚才跟朋友出来走走碰到了一个可疑的人,罗队长已经带人去看了。”

“哦。”

话音刚落,手上的工作电话响起。

男人接过手机,表情随着通话时长变得越发浓重。

“好的罗队,我们马上到。”

这辆车可以载下七个人,同行返程的搜查队有五人,加上江岚茵,位置很充足。

虽然他们是去抓人,但把一个女孩丢在大马路上,晚上这个时间也不安全。

“你也一起来吧,在车上待着别添乱就行。”

江岚茵点头,弯腰进车,自觉坐到最后一排。

车辆三分钟后抵达力得机械市场。

停稳后,他们拿着现有的工具冲进去,江岚茵眼巴巴看着,帮不上任何忙。

夜晚除了附近废弃池塘的蛙叫声,就是高速公路上车辆偶尔驶过的轰鸣声,还多了些嘈杂,仔细听不真切,应该是警察和嫌犯碰了面在激烈争斗。

江岚茵不去掺和。

大概等了半个小时,哭声渐渐明朗,抓捕行动顺利,大获全胜。

然而随行的人中,却少了季听肆的身影。

江岚茵焦急万分:

“跟我一起的朋友呢?”

徐强揉着酸痛的脸颊,骂骂咧咧的话收敛几分。

“有两个嫌犯趁乱跑了,罗队跟那个帅哥在追呢。”

江岚茵板着脸质问:“追嫌犯不是你们的工作吗,怎么让他去冒险?”

虽然嘴上不愿承认,但好歹刚才季听肆帮他躲过了危险,徐强再开口显得有点心虚:

“我看那小子身手不错,应该不会出事。”

乐于助人是好事,但什么叫应该?

江岚茵头回想在外人面前爆粗口!

季听肆身手再不错也不熟悉力得机械市场,放任他一人去冒险,警察跟上去保护是理所应当的吧。

现在怨天尤人没有用,但愿没有意外发生。

然而天不遂人愿,罗队长抓到人贩子主谋后,也没见季听肆回来。

江岚茵右眼皮一直在跳,生怕出意外。

未等她开口请求,罗队长安排好一切,让高明随他一起去帮忙。

江岚茵不愿跟车先走,“里边那个是我朋友,我等他安全了一起回去。”

三个大老爷们能打不过一个?

罗队长很自信,不再劝:“行吧,那你保护好自己。”

“嗯。”

眼看那两个身影即将消失,江岚茵留在原地,四周空旷的氛围让她感到恐惧。

她动了几步,脚下不听使唤越走越深,开始四处寻找季听肆的身影。

江岚茵也没想到,电视上出现的情节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听到打斗声拔腿狂奔,所见便是两人扭打在一起,翻滚下把路边的杂草碾得平展。

“季听肆!”

季听肆用尽全力推着身上人的手腕,被刀锋对准,一刻都马虎不得。

听到熟悉的声音,慌乱的一瞬让对方有机可乘。

闪着阴森光芒的刀刃划破手背,他顾不上疼痛。

江岚茵手无缚鸡之力,帮不上什么忙,可是现在去叫罗队长已经来不及了。

脚趾踢到砖块,疼得倒抽口气,不过这也提醒了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弯腰抓起砖块,冲上前稳准狠地砸到嫌犯的后脑勺上。

高大的身躯晃了两下,眼前一片白光,倒下的那刻被季听肆推开。

江岚茵到现在手都是麻的,四肢瘫软不再动弹的人让她高度紧张,连问出口的话都变得战战兢兢:

“我……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季听肆愣怔地躺在草地上,像是被夺魂摄魄的傀儡,直到江岚茵蹲到他身边推了推才回神。

他坐起身,伸手探了下嫌犯的鼻息,松口气:

“没事,他只是晕过去了。”

庆幸自己没摊上大事,江岚茵将他扶起,紧张道:

“你有没有受伤?”

季听肆把手背转过来,故作镇定:

“小伤,不碍事。”

伤口划开的血顺流而下,月光下她看得真切。

流了这么多血怎会是小伤?

江岚茵真不知他为了那点男性尊严在装什么坚强。

“等下我带你去诊所打破伤风针,再处理下伤口。”

痛感强烈席卷全身,这种体贴的关怀让他心里泛酸,哽咽在喉头的回答发不出来,他点头,轻轻“嗯”了声作为回应。

同样的话不同的场景,深深刻在脑海中的画面,时隔这么多年,依旧那么真实。

欣慰的是,画面中的女孩一直没有变。

季听肆心满意足,只道这个伤受得很值。

罗队长他们听到声音后很快赶到,把晕倒在地上的嫌犯扣上,给分局同事打了通电话,让他们开车来接应。

好在民宿附近有家诊所,罗队长把他们送到门口,道了句谢,并保证明天给上头汇报,要给季听肆的勇敢颁发奖章。

季听肆觉得麻烦,“小事一桩,孩子们安全就好,况且我们明天就回宁城了。”

罗队长过意不去,坚持把此次的医药费包下。

等一切趋于平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在南溪小镇的假期虽然只有短短三天,但经历的事情堆在一起,就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

医生给季听肆包扎完伤口,知道他今天晚上做了大英雄,不放心询问道:

“除了手,别的地方有没有伤?”

“没有。”

他骨节分明,白皙到可以做手模,留下疤真是可惜,医生去药架寻找一番,接着叮嘱:

“伤口没有愈合前不要沾水,两天换一次药,这是祛疤膏。”

江岚茵把药装进口袋中,牢记医嘱。

他们回到民宿,一楼大厅灯火通明,老板和老板娘等了很长时间。

看到人回来,激动得语无伦次:

“季先生,我们夫妻俩,非常感谢你。”

“圆圆呢?”

老板娘轻声道:“受了惊吓刚哄好,已经睡了。”

季听肆点点头:“那就好。”

“为了感谢你今晚救了我家圆圆,你们这三天的食宿费全免了。”

这是他们所想到最适合的报恩方式了。

“救人是举手之劳,赚点钱不容易,不用给我免费。”

江岚茵什么都没做,享受这个待遇让她有些羞愧,“我也不用免费。”

“这……”

两位恩人不接受,老板和老板娘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但他们又不愿欠人情。

季听肆看出他们的难处,笑着提议:

“不如这样吧,我们下次再来的时候,您看着给点折扣。”

“折扣?”老板娘压在眉梢的阴霾散去,“没问题,我给你们打三折!”

老板补充道:“还要加上免费三餐。”

季听肆扬起下巴,唇角弧度扩大:

“我没问题,江老师呢?”

“啊?”江岚茵看对方诚意满满又坚持不懈的态度,便应下:“行。”

反正下次再来南溪小镇,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

客房每间摆设都是相同的,然而,江岚茵在踏足他人领域后,竟有些心神难安。

季听肆不太方便的左手,装作无力。

“能不能帮个忙?”

“什么?”

“你有驾照吗?”

江岚茵一头雾水,点头,“有。”

季听肆卖弄可怜,眼巴巴道:

“回宁城的路程需要四个小时,单手开车太危险,我想请你做我的司机,有偿的。”

他手背那道伤口不算深,医生说没划到神经,除了不能沾水,其他都可照常活动。

拒绝的话刚到嘴边,撞上季听肆那双乞求的眼神,改了口:

“我没开过几次车。”

“自动挡很简单,害怕的话就速度慢点,而且有我在旁边提醒,就算真的遇到危险也不用担心,我那辆车安全系数很高,会把你保护得很好。”

两百多万的车在他眼里成了微不足道的代步工具。况且把命交给刚认识两天的人,也不知道是他这个人心大,还是为了换新车找的借口。

转念一想,他受伤是为了救孩子,江岚茵不再推脱:

“我到时候开慢点,应该没问题。”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

好在他们返程时间是5月4日,可以规避堵车风险。

江岚茵回到房间整理行李,定了早上9点的闹钟,为安全驾驶补充睡眠。

今晚发生的事太多,不知怎么地,她梦到了多年前自己最勇敢的事迹。

初二那年,班上有个男同学喜欢给人取外号,如果被叫到的人没有回答,就会用各种言语侮辱来引起注意力。

江岚茵是班上的拔尖,成绩一直名列前茅,长得漂亮还爱笑,人缘很好,却依旧没逃过被人取外号。

因为她的名字中有个“岚”字,与《铁齿铜牙纪晓岚》中撞了一个字,就被叫成了“铁牙”。

她已经不记得那个男同学长什么模样,只知道这个外号传遍学校,但凡有人看到她,都会问:“你真的镶了颗铁牙吗?”

起初,她不在意舆论,然而事件发酵越传越离谱。

有人说校外的小混混都喜欢她,争抢的时候不小心误伤把后槽牙打碎了,她害怕家长发现才去镶了颗牙。

还有人说她其实是大姐大,小混混们对她服服帖帖。

更离谱的是,居然还有人传她生活不检点。

言语难听入耳,随便污蔑女孩子的清白,是很过分的行为。

无论放出舆论的人是出于开玩笑还是什么,这点做得都不对。

江岚茵去找始作俑者,要他别再乱传,不然就让家长和老师出面。

那天发生的事,她记得很清楚。

男同学并没有因为她的话害怕,而是在江岚茵警告完转身走后,把摆在角落的扫把砸到她身上。

虽然班长去找班主任,那个男孩被请家长,得到了应有的处分,但从那之后,每天晚自习下课,都会有一个脚步声跟在身后。

软弱的人会受欺负,一直妥协的人更会让对方变本加厉。

江岚茵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决定反击。

她先是晚自习下课早早离去,去住在校门口的同学家里待着,等听到那个男同学的声音后,趁夜色跟在他身后。

那晚,她的心跳快要蹦到嗓子眼,心想自己力量太弱,在男生面前根本起不到威慑作用,本来都准备作罢了,结果又听到那个男同学议论自己的话语。

被舆论影响半个月,此刻气血翻涌上头,她冲上去抓着那个男同学的外套,一脚踹在腿弯处。

男孩被这次偷袭吓得不轻,腿都软了,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面前的女孩凶巴巴地瞪着他,一口软语变调,竟然多了份威严。

“警告你,我不是好欺负的,从现在开始你再胡说,我会比现在揍得更狠!”

从那之后,那个男同学再也没有欺负过她。

记忆跳转到第二次勇敢,是在高二的开学季……

房门叩响,把她从梦中唤醒,揉了揉眼愣怔了片刻,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正准备躺回床上,门外踱步的声音清晰入耳。

江岚茵按亮床头灯,走到门口从柜子里拿了件外套披上,打开门见空无一人,探头出去,刚好看到站在隔壁门口的季听肆。

“季先生,你刚才敲门了?”

季听肆目光柔如水,因为女孩一副惺忪懵态,语气也变成前所未有的温和:

“我以为你还没睡,所以……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

江岚茵脸上挂着淡淡微笑:“有事吗?”

“没什么大事,”季听肆欲言又止,开门的手指僵了会儿,有些心急道:“我刚才洗澡的时候冲到伤口,想自己换药来着,但是忘了医嘱。”

视线落在他手背上,一道红肿的伤口触目惊心,江岚茵半掩着门,上前几步,责怪中带着关切:

“怎么这么不小心,医生不是说尽量不要沾水吗?”

季听肆:“今天抓捕犯人的时候身上弄脏了,我想简单洗一下,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借着走廊昏暗的灯光,她看得不真切,好在伤口只是冒出零星血珠,跟刚受伤那会儿比不算严重。

“我记着医嘱,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帮你换药?”

“好,”季听肆眉心平展,愉悦难以克制,口吻也变得迫切许多,“去我的房间。”

“嗯。”

江岚茵先用棉签蘸了点生理盐水,下手之前体贴道:“会有点疼,你忍耐下。”

女孩动作轻柔,伤口蛰蜜的痛被暖流占据,季听肆就这么看着她,静谧的室内时不时响起她的询问。

大多是很常见的问话:

“疼吗?”

“酒精消毒会有点疼。”

季听肆摇头,嘴硬道:“不疼。”

聊些别的话题会转移注意力,使人忘记疼痛。

“听徐强说你身手不错,是有学过跆拳道之类的?”

“我每周会去拳击馆,时间长锻炼出来的,面对一般歹徒,防身绰绰有余。”

江岚茵“哦”了声,感叹道:“怪不得你今天这么勇敢。”

“我勇敢不是因为会拳击,”季听肆舔舔唇,心跳如擂鼓,“很久之前,有个……朋友,她跟我说,要想不被欺负,必须自己变强。”

江岚茵把纱布缠绕在他手上,心细如发,包得比刚才好。

“江岚茵。”

“嗯?”

她抬头是因为季听肆叫了自己的全名,然而在撞上那双复杂的眼神后,不知为何,竟被他盯得不好意思,甚至紧张起来。

喉结上下滑动,他声音低哑,听不出是真心还是打趣,暧昧非常:

“做我女朋友吧。”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入V,感谢宝子们一路以来的支持!

V后日5/日6,不要养肥我呀【无声嘶吼】

(ps:上本现言是日6,这本就不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了,主要是想讲好一个暗恋温馨的故事)

希望大家能喜欢吧,hhhh~

下本准备写的预收《触及体温》办公室恋情,死对头变恋人,男主先心动,感兴趣就戳个收藏吧!

文案:

【社牛怒怼怼秘书x对内偏宠对外冷峻总裁】

大学期间,所有同学都知道,陆聿北和这个比他小两届的学妹程意绵不对付

刚入社团的第一天,两人就因意见不合互怼,互相讽刺,把对方从头到脚评论得体无完肤

毕业后,程意绵留在沪城,找了一份秘书的工作

结果,老板好巧不巧是她的死对头陆聿北!

上班第一天:

陆聿北:“程秘书,把这份文件复印100份,等下开会用。”

程意绵弯唇一笑:“好。”

碎纸机都没你那么能造。

上班第十天:

陆聿北:“程秘书,我今天心情不好,要是现在能有份X市的云吞面就好了。”

程意绵:“空运需要一天,您是想吃隔夜饭?”

上班一个月后:

凌晨三点,陆聿北打来电话:“订两张去F国的机票,要最快。”

程意绵迷迷糊糊打开电脑,“好,另外一个人的身份证号码是多少。”

“一张我,一张你。”

被半夜拉起来加班的打工人怒了,“陆总,我语言不通,提供不了任何帮助。”

陆聿北面不改色地开口:“会挡酒就行。”

上班2个月后:

程意绵不仅转正,工资翻倍,还成了他走哪儿都要带着的得力助手!

闺蜜打趣道:“他会不会对你有意思?”

程意绵瞪大双眼,一口否决:“他那个麻烦精,不过是想变着法折磨我罢了!”

后来某一天,所有人听到总裁办公室吵得天翻地覆。

程意绵摔门而出,丢掉工牌,撂下一句“不干了!”

两分钟后,总裁追了出去。

据说那天在地下停车场,向来矜持高贵的总裁把程秘书扛进车里,一阵躁动后,只听到程秘书气到骂娘。

众人不敢上前劝,匆匆离开修罗场。

车内的陆聿北捏着她的下巴,略带薄茧的指腹擦过红唇:“程秘书,我给你介绍一份更轻松的工作吧。”

程意绵:刚闹掰,就有这种好事?

他的眸中暗流涌动,低沉道:“做我女朋友,钱给你,人也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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