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别做傻事啊！”
“表姑娘！”
“表姑娘……”
莺莺燕燕们的慌乱惹得清晨的柳府并不宁静。
柳清玉从大梦之中初醒，看着身旁半夜里守夜的丫鬟，脆生生软糯糯的声音于是便响起来：“紫燕，表姑姑那里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奴婢不知。”紫燕也懵懂的摇了摇头，然后又笑着说，“我为您打水洗脸吧。”
柳清玉乖巧浅笑，她哪怕成了一个三岁孩子，也绝对要可人得令人喜爱，优雅来自内敛的举止言谈，她不要未来空有一张美人颜。
父亲深受远在京城的陛下重视，而美人娘亲无意中也透露来日父亲定然是要上京就职的，哪怕如今只是一介白身，可是来日她却定然要冠盖满京华。
不然，如何抵得了她前生今世的轮回之精彩？
“娘亲今日似乎要去城外桃林的寺庙上香是吗？”换着衣服的时候，柳清玉问了一句。
“回禀小姐，是如此。”紫燕一板一眼的回答，完全一副规矩条例大于天的样子。
柳清玉原本跳脱的性格早在这几年被磨得安静下来了，小大人般唉声叹气，凝望镜中精致俏丽的眉眼，心里却想：好像她的眉目长得比哥哥还好看几分呢。
这个发现让她有些高兴。
“娘亲，娘亲！”她梳妆完毕，被紫燕抱到柳夫人处，柳夫人坐在厅中，眼中带着一丝怒意，下方跪着一个小丫头，哭哭啼啼的。
柳夫人冷冷看了那个小丫头一眼，目光转到柳清玉身上却一瞬间无比温柔。
“把小姐抱给我。”柳夫人揽柳清玉入怀中。
“你哥哥还没醒，我先给你喂点水。”她吩咐仆人将新烧开的水放凉加一点蜂蜜呈上，温热的水泡开蜂蜜会带一点甜味，正是暖胃的好东西。
“我自己来就好。”柳清玉笑了笑，小小的手捧过小碗。
娘亲什么都好，就是太宠她自己这个女儿了，就是哥哥也没她这么受宠。
她并不多话，也不寻问为什么这个小丫头会跪在这。
总和陆眉儿那里发生的事情脱不了关系，早上睡得好好，就是被她吵醒的。
“你可以退下去了，看好表姑娘，不要让她冲动做傻事，等下我会去母亲那告知的。”摸了摸自己女儿细密的头发，柳夫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平和，不失威严也不会把女儿吓到。
柳清玉一言不发的小口喝完蜂蜜水，等到那个从陆眉儿住处跑过来禀报的丫鬟退下之后，她忽然问：“娘亲，是不是表姑姑又闹什么了？她一直都不喜欢我们，那我们为什么还要管她啊？”
听着柳清玉的话，柳夫人愣了愣，她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这么聪明，这么敏锐。
然而她笑了笑：“作为一家主母，有可为有不可为，你会为了娘亲一个小失误就讨厌娘亲吗？又或者你讨厌你表姑姑，可是你能让你奶奶不喜她吗？”
柳清玉想了想道：“我只是我，我不是奶奶，也不是娘亲，我只能选择自己的喜欢和讨厌。”她或许可以凭借地位和智慧管理和掌控，但是也同样，有些喜欢和厌恶甚至只能埋藏在心底，她该庆幸自己有一个自由的灵魂，甚至可以轻蔑这个封建王朝最尊贵的人，可是存在于现实的身份却无奈的让她只能对皇室俯首称臣。
柳夫人没想到柳清玉会给出这样一句话。
这孩子，的确早慧呢！
柳夫人摸了摸柳清玉的头，轻声一叹。
过了一会儿，柳珏也过来了，蹦蹦跳跳的小男孩即使穿得干净整洁，也压不下骨子里跳脱的活泼。
“娘亲，小妹。”柳珏奶声奶气的叫到。
柳清玉看着可爱的男孩，属于成人的灵魂生出对孩子的喜爱和对亲人亲近的欢喜，于是也露出一个开心的笑，跳下了娘亲的怀里，牵着柳珏的手，甜甜的叫到：“哥哥。”
孩子的欢愉仿佛洗净纤尘的空灵音乐，扫去凡尘俗世万种烦恼的轻灵，或许是风、又可能是雨，变得多样，却不改可以被诗人称颂的本质。
于莫素琴而言，人间万苦不过少时最苦，母亲离世，哥哥被害，幸亏有夫君的照料，让爹爹眼中有她，让继母不敢动她，不然就凭借她冠绝天下间嫡妹比得光彩全无的容颜，她继母也是容不得她的。
她一生光风霁月，纵然泪千行，也绝不容许自己染沾污尘，自然也不会将孩子教导得毫无体面可言，当初柳老夫人便是看重她的心性，才毅然为夫君定下她的。
似风灵似玉秀的翩翩男子含笑而入，领口的墨玉扣子似夜幕深沉，他的眼也撩人，是深沉的属于成熟男人的魅力，一笑间生万千风采。
“爹爹最迟了。”柳珏说道，“昨晚我和爹爹一起睡，一同起，可为何爹爹这么迟？”
“我去书房看了会儿书。”柳明正对着自己聪颖的儿子笑了笑，又疼爱的摸了摸小闺女的头。
柳清玉看着俊美非常的父亲以及绝色倾城的娘亲，忍不住想到一句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冥冥之中最奇妙的就是命运，将如此出色的一对男女以姻缘线牵在一起，造就了一段谁都羡慕而动容的姻缘，如此女子，伟岸丈夫，当是般配无比。
“书呆子。”柳夫人噗嗤一笑，雪色的肌肤，秋水般的双眼，两颊处飘红了淡淡的粉，似掠桃花之秀，换了一刻凝结时光的美。
人心的爱欲匆匆，是不是就是为了这样的美丽呢？
“刚才听闻表妹那里喧闹，不知道她又闹什么了。”柳明正叹了叹，“去给母亲请安吧！”一言不提去见陆眉儿的事情。
多情无情总是郎，痴情被负怜女儿。
女人深深的情，总敌不过男人自认为该有的自持冷酷，他不想负不该负的人，就只能负了可以负的人。
看明白了这一点，柳清玉甜甜笑容中一瞬间多了一份似嘲笑的意味。